《金色梦乡》是一部奇迹般的小说,带给人活下去的勇气、希望和信心!逃吧,好好活下去,别输给他们!再黑暗的地方也能成为金色梦乡!《金色梦乡》是伊坂幸太郎在文学道路上的一个路标,获第5届日本书店大奖、第21届山本周五郎奖,日文版销量已突破114万册《金色梦乡》讲述了一个激动人心的成人童话,从正面勾勒出人与人之间日渐稀缺的友情、爱情和亲情。没有英雄式的主角,每一个人都如此平凡,但他们会在紧要关头伸出援手,帮助你成为英雄。
金色梦乡 读书笔记《金色梦乡》是随手放入书架的一本书,作者伊坂幸太郎之前从未听说过。开篇读起越来越惊讶,及至掩卷,余皆惊喜。未读时凭模糊的印象,以为这是一本推理小说,读过之后,我无论如何无法将其归类为推理小说。《金色梦乡》在我看来其社会学意义远远高于推理探案,难怪伊坂幸太郎再也无意于文学奖项角逐。
谈及文学的社会学意义,想到白先勇《文学不死—感怀姚一苇先生》,他有介绍到姚先生在《文学往何处去》中的观点,我将自己感兴趣的部分引出:后现代进入了晚期资本主义,“有一件事却是肯定的,那便是‘文化工业化’。文化成了工业,任何文化活动都是商品化了”,人本主义传统的“大叙述”,过渡到后现代成了“迷你叙述”,变成了“局部的、部分的、特殊地区的、特殊个人的、少数族群所发生一些临时性、偶然性、相对性的东西”,姚先生认为“现代主义”的重要作家,他们的作品即使悲观、失望,表露出某种哀愁,或是怀旧,可是基本上还是蕴含着对这个世界、对人类的关怀。“都不是自我的小问题,都有大关怀在内”。《文学往何处去》一文最后论到学术界文学批评的一个相当普遍的现象:“便是文学批评几乎完全演变为文化批评”。文学研究者言必种族、性别、阶级,这些原本属于社会学、心理学、政治学的研究议题,喧宾夺主,反而成为文学研究的主流”,“新批评”学派,提倡精度文本的文学研究方法,以文学论文选的学派已经被推翻打倒”,“各种社会科学的文化研究者蜂拥而入,文学研究也就变了质。
白先生则很白话地阐明他对文学作品和社会学主题的关系看法,“文学作品当然可以描写反映这些主题,但书写这些题目的文章不一定就是文学,更不一定就是好文学。”“现在文化研究范围宽了,无所不包,却往往离题太远,有些研究与文学本身实在没有什么关系。”
前几天我说自己读了很多言情小说,言情小说也有很多很好看,重点之一就是文字好,我坚定地认为,无论什么作品,文字都必须好,这更是文学作品的首要标准,这确实与作品涵盖的主题无关。举个文学作品社会学意义的例子,反乌托邦主题的那么多书中,我只觉得《1984》好,因为首先我以文学作品接近它,读后也感受到其文学性的美好,如果没有文学性我读了也会推崇它,那就是我读过其它几本的感受。如果只是关心这个主题主题,查阅学术著作可以更清楚地明白这个问题,但文学作品则可以明晰问题和观点基础上还带给我享受。文学是以人为本的文字艺术,它必须遵循以文字向人,也就是读者,传递美学感受的原则。至于美学感受则又存在个体化差异,比如在读《金色梦乡》同时,我还读了东野圭吾的《流星之绊》,我已经说过《流星之绊》的结尾很温暖,凭这个结尾就可以大致撑起一部不错的作品,但这远不足以令人印象深刻。《金色梦乡》却会令我难以忘怀,因为掩卷之后,我会有一段时间在思考,包括我会想写一些稍长点的文字来帮助自己思考。
我觉得《金色梦乡》有意思的是,这不是个体和小群体的故事,我看到的是成熟资本主义制度下,以民主为掩护的“资本”强权和独裁,它替代了低级的缺乏掩饰的个人独裁,而且较之后者更有隐蔽性,披着“温情脉脉的面纱”。我们甚至无法看清面纱背后具体究竟是哪些人,只是知道这个群体在攫取监控系统利益,是政坛上的敌对势力,文中只言片语足以引人遐想,这些势力盘根错节占据着社会上层建筑。强权之下的小民则没有什么区别,同样的善良,胆怯,故事正面在市民和警察,包括身份可疑类似打手的或真或假的警察,迂回地对抗中推进。但反抗是有限的,主人公青柳雅春最后并没有成为踏着五彩祥云的大英雄,相反他靠整容才逃过追杀,顶着一张自己都不认识的面孔在异地出现,能“光明正大”地出卖劳力过活,他已经觉得很幸福。在被离奇命运击中前,青柳雅春就是一个小人物,送快递的,没有大志向,甚至是一个生活态度并不积极的年轻人,以至于女友都因此与他分手。不知道青柳雅春这个名字在日语里怎么样,这个名字从中文看都是一个弱小的人物,与阳刚之气完全不沾边,说这个名字的气息是烟视媚行好像更靠谱。主人公和他周围的这么一群人,分手嫁人的前女友,中老年仍内心摇滚的前快递员同事,经营小生意的烟火厂老板父子,并不发达的大学同学们,不良少年似的年轻人们,甚至系列凶杀案的在逃凶手,黑社会的成员等等,在所有人,了解和不了解主人公的人,对刺杀首相事件和凶手其人存有种种疑虑,而那些高高在上的势力根本不屑于民众的这一疑虑,他们固执地以皇帝穿新装的勇气演绎一个自导自演的闹剧,完全漠视为这场闹剧需要牺牲掉的众多群众演员,这些民众的生命在他们只是道具罢了。演戏过程中民众被强迫登场,代表对方出场的是警察,但是伊坂幸太郎很妙,警察中有一群多次出场却从未被作者交代的人,他们似乎是警察,但好像从来没有穿警察制服,甚至与实施案件侦破工作的警方人员同框出场,但永远是黑社会打手的形象。我觉得作者这样一些小细节处理得也好,作者完全隐身不废话,让我自己发现一些小乐趣。作者入戏欲望逾强,读者跳戏可能就逾高,我读你作品不需要你来教训我,你设计些小机关,我来破解,大家都很得趣。故事结尾并不悲观,反抗没有成功,如果勉强算成功的话,青柳雅春的逃脱,仅是让幕后人没能享受百分百操控的乐趣罢了。但结尾每个人的表现却让人看到正义底线的种子得以保存。邪不压正,多行不义必自毙,只要正和义都还在,总是可以保持希望的。
《金色梦乡》被我认为是好作品,恰恰因为它文学中的社会性,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这样的美学意境自然很高,但一首纯美文学小诗而已,不足以撑起一部人文作品。我无法苟同一部人文作品不反映人文社会意义,白先勇的文字看起来已经很文学,但也是因其反映的时间意义而动人,他自己也强调并建议创作要有历史感。历史感也是一种社会意义。至于文学批评和文化批评之说,我个人感觉,文化批评也不过是文学工/商业化下相应的文学批评工/商业化的变迁,评要评到语不惊人死不休,要评到吸引眼球,自然要七拉八扯显得渊博才好,况且现在自然科学研究都流行交叉学科才容易突破出成果了,再者文学与社会学、心理学、政治学包括哲学本来也紧密相关,包括文学创作的形式技巧,比如意识流写法不也是与心理学密不可分嘛。我乐观地相信,那些不好的文字是连被评论的资格都争取不到的,姚先生也肯定地答复了《文学往何处去》的问题,“文学绝对不会死亡,除非语言已经死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