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白蛇》是严歌苓经典中短篇小说自选定本中的一部,含《白蛇》《也是亚当,也是夏娃》《魔旦》《白麻雀》《学校中的故事》五部中短篇作品。主打篇目《白蛇》:文革中,因出演《白蛇》而被"镇压"的著名女演员孙丽坤被囚于破败的布景房中。曾经倾倒众生的她,在长期的精神压迫与恶劣的生活条件下渐渐变得庸俗、麻木。十月里,来了一个身着旧黄呢子军装的青年,常驻足于她的窗下。不久看守她的女娃告知将有上级派来的人前来审查……严歌苓以诗一般精妙的语言讲着故事,对古老的男女关系进行新的诠释;不可言说、隐隐作痛的爱情,揭示的是非常时代里的幽僻人性。
白蛇 读后感自从一年前从《第九个寡妇》走入了严歌苓的文字世界,便一发不可收拾。她的长相清雅端庄,而她的文字却冷酷精准,像把手术刀,试图切开世间的一切虚妄与陈腐。
这部短篇集中的五个故事,取材于一个特殊群体—同性恋。我们都知道,这个特殊的存在,刚开始是不被认可与接受的。他们违背人伦天性,逆行倒施,恶心肮脏,让人厌弃。所以他们的爱只能像老鼠蟑螂一样,卑微低贱地蜷缩在阴暗角落,不见天日。尽管如此,他们甘之如饴。
受尽白眼与排斥之后,他们彼此的拥抱与爱抚,愈合了那一道道俗世的法鞭给予的伤痕,使其结痂,经过岁月的打磨,伤痂硬如盔甲。从此盔甲武装的他们,可以与如刀锋利的现实共处,在心底筑一处桃源仙境。
她一眼认出她来。十二岁的癫狂突然回来了。她突然意识到,那癫狂和她前后所有的行为都有秘密的关联。 她是那条苦苦追寻,柔情百转的青蛇,为了她,她从女儿身跳脱成北京一小爷;她是那条谪降凡间的白蛇,因为她,她安渡一天劫。
《白蛇》中的孙俪坤,美女蛇,是以现实中曾经塑造过经典荧屏形象,金花和阿诗玛的杨丽坤为原型。只是改了一个姓氏,两者的命运却有着云泥之别。文革那只大手无情,彻底夺走了杨丽坤的神志,使其终日活在狂乱迷失中。而严歌苓,太慈悲,给了故事中的孙俪坤另外一种岁月静好的平淡幸福。虽然有失去“青蛇”的缺损,可是生活不就是这样?既然选择向世俗妥协,安稳度日,那么你也须拿出你心中最珍贵的爱,以祭献这叫做“伦理纲常”的神。
他要了一杯无咖啡因咖啡,百分之百免脂的牛奶,不含糖的甜味素。我要了杯真咖啡,加真奶、真糖。他想要自身的延续,血脉的绵延失败,那么就致力于艺术成就的永世长存;她想要安身立命的保障,吃穿用度不愁后,却又出现情感的危机;他们一个求未来,一个谋现在,却独独牺牲了那个“何必”的小女孩。
《也是亚当,也是夏娃》中,我最最心疼的就是那个被亚当和伊娃一次又一次合谋过的菲比baby。我不管他们的人生如何灰暗,如何混乱,是否凄楚,是否无奈,也不想揣测他们彼此爱过还是恨过,抑或压根儿只是成人世界的无聊追求,乏味游戏。
明明彰显自己的爱不参杂私利,却非得用自己余裕的金钱去收获自然本性的爱才配拥有的结晶,这是亚当的自认为崇高的卑劣。菲比从孕到生再到养,整个过程都是科学性的,操作的精准度如化学实验一般。可是菲比是一个鲜活生命,她不是一个实验结果,她需要爱的浇灌,恰如亚当你自己,需要你的同性之爱支撑你的世界,释放你的灵感,营造你的幸福。你想要最纯粹的生命,最放心的健康,否定了味觉,嗅觉,也同时否定了生物特性,繁衍规律,否定了夏娃,你只承认亚当,可是却一意孤行地想要当夏娃,最后的结局是,何必来这一场伤心的亚当夏娃之旅,何必造就这一场人间惨剧。
玫觉得这个秃顶男人样子不恶,主要是那对自卑的眼睛,引起了阿玫的兴趣。那是冥冥中知道自己天性中致命弱点的人的自卑。你是我的阿陆,你是我的阿玫,曾经的阿陆,现在的阿玫;我是阿陆?不,我是阿玫,我自己的阿玫,从一而终的阿玫。
《魔旦》中的这个秃顶男人奥古斯特,自心爱的阿陆死后,心如燃灰,令人意外的是,阿玫来了,燃灰复燃,心跳又找回了当初的节奏。枯树逢春,奥古斯特再次遇到爱情。
不幸的是,他的一颗真心遇到的是阿玫,不是当初的阿陆。死去的阿陆曾是他的蜜糖,新来的阿玫却是他的砒霜。原以为随人而逝的爱情是砒霜,药走了他所有生命之光,没曾想,霸王别姬也是爱情的另一种念想,披着爱情外衣的蜜糖,剥去表皮却是真砒霜。
对于奥古斯特这种人来说,爱是全部,没有爱,天不再蓝,花不再开。爱具有神奇的力量,可以让他在时间中逆向奔跑,于贫困中想出神奇妙招,爱是他绝望中抓住的那根救命稻草,也是最后让他殒命的那一刀。爱,于他,是良药,也是毒药。
她和小蓉的一场情意刹那间使她过电一般地疯狂起来,朝着儿子追杀过去,两只靴子轮流往那七岁的脊梁、肩膀、屁股、头颅上落,屋子里小型冬宰似的充满各种音调的惨叫。 她是草原的牦牛,粗粝野性善良纯真;她是家养的哈巴狗,小巧精致现实理性。
《白麻雀》,斑玛措,藏族口音,让这个憨实如牛的藏族少女有了一个灵巧的名字,和她体型不谐,却和她的性格相应,她确实如一只飞在天空中的白麻雀,自在快乐,有着动听的歌声,是藏族本地的“才旦卓玛”。
她如“才旦卓玛”的才,是她原始自在,热爱生活的激情造就的,当她被现代文明五花大绑,缚了手脚和歌喉后,当然就失去了她原本声音中的魅力。可是,人都是残忍的。一个被整的我不是我的人,就那样被自己爱着的人,欺骗着抛弃啦。即使这样,她依然在心中供养着当初的那份感情,谁都不能亵渎破坏,包括自己的孩子。
他的眼睛很像婴儿,大、干净,却看不远似的。所以我怀疑他是否真看见了我。他没有常见的美国人的咋呼的健壮,以及他们社会崇尚的掺着流痞的乐观。一种脆弱和消极,像欧洲南部人那种,使他的形象产生了刹那的魅惑。文学那根线上,使“我”心中存在着幻想,使他差点儿忘记了自己的爱情绝唱。
《学校中的故事》中的帕切克对于文学的严苛和爱情对象的抉择,使他成为异类,成为大众的嫌恶。但是为生活而奔波的“我”,却和这个同性恋者产生了一丝丝异样的情感,直到帕切克的离开。
文中的“我”,是对帕切克认识最深刻的那个。理解之后的接受,欣赏,尊重,怜悯,让她尝到了爱情的滋味。我不知道帕切克是否动心过,不过我想他肯定疑惑过。疑惑这个女人的不同寻常,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在乎,为什么会对她反复无常......但是,和他的文学梦比起来,一切都是虚无,最后他的离开是宿命的,无可避免,当然,最后他又不费心思地给自己选了一个同性伴侣。